【江周】心契（全架空背景|中篇HE已完结|14~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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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江波涛和喻文州逐渐走近了。
黄少天早已耐不住无论自己说多长的话翻来覆去都只有几个字简单回应的周泽楷了，一注意到他们便冲了过去，竹筒倒豆子般地对着自家幻术师嚷嚷，全是些没有营养的抱怨，好在提到了年轻异族愿意签订神契的这回事。
“小周，虽然神契比起奴役契约还是较为平等的，可如果签订对你还是会有着诸多限制……你，真的确定吗？”从精灵漫无边际的吐槽中找出了重点的神契者一愣，快步走到了周泽楷面前。
点头。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如果是为了找到真相，这也并不是唯一的方法，叶修前辈不可能失踪太久。”江波涛温和地询问着。
看见小周的肯定，他是真的很高兴。神契者心中本已有着诸多考量，方才和喻文州前辈的交谈中更是完完全全地确定了一件事——
他喜欢周泽楷。
不再是出于对无害的异族的怜惜，也不再是单纯对种族间和平的考量，而是真正的喜欢上了这强大又单纯简单，寡言又直白坚定的年轻异族。
神契不仅可以探知到对方身上的真相，更可以把周泽楷接近于一辈子绑在自己身边，至于可能再去和其他异族签订神契这种事情，江波涛想都没有想过。
可正因如此，他不得不想得更多。
周泽楷是如何想的。处于部分失忆状态的年轻异族当下还要靠着其他人，靠着神契才能一点点地把自身的秘密挖掘出来，可一旦周泽楷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万一真的如同幻术师猜测的那样可能是还大陆和平的关键。找回了记忆的小周，还会愿意让神契束缚住他么。
他看得出来周泽楷的性格绝非因为失忆，是真正的天性的纯粹，只是未来终究是未知，可能的发展实在是太多，哪怕是站在神契者自己的角度，都觉得就这样绑住对方是种罪恶。
档案室中那个小小的意外，异族主动传达过来的乱七八糟的情感江波涛并没有读出厌恶，其余的感觉实在太过紊乱显然是周泽楷自己都没有明确心中的想法。
神契者敢于确信的，只有“并不厌恶”。
还远远不够。
周泽楷看着他，漂亮的墨色眼眸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真相，和平。”他说。
江波涛自己都不太明白此刻的心情，就像做菜使用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搅和在一起反倒是弱化了各自的尖锐，还能让人正常食用，却总是感觉有哪儿出了错，不再有让人喜悦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接口说那神契还是算了，周泽楷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在一起。”
“不用签订神契我们也可以在一起的。”神契者心中微微有些触动，还是牵扯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拍了拍周泽楷的肩，“找到真相之前，我都会陪着你。”
对方摇了摇头，对上江波涛开始有些困惑的淡色眼瞳，黄发精灵的话语还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喜欢江波涛，想和江波涛在一起大陆就必须和平，而自己极有可能是这其中的关键。心脏嗵嗵直跳，比往常任何时刻都要清晰地冲撞着自己的耳膜，再也无法克制生根发芽疯狂滋长的——
“喜欢。”
什么叫做一击穿心。
江波涛觉得，哪怕是和周泽楷切磋时直面上碎霜荒火的枪口冲出的冰霜和流焰，冲击感都及不上此刻的百分之一。
连怀疑的余地都没有留给他，同一刻年轻异族铺天盖地的情绪想法已经被对方直接地扔了过来。
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仿佛周泽楷的整颗心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字，源源不断涌入神契者的脑海，筛选梳理没了用武之地。
根本不需要再去分辨什么。甚至都忘记了不远处还有一名幻术师和他的契约异族一直在看着这里。
他伸出手，紧紧地，把年轻异族拥入了怀中。
“既然都没有问题了，是不是先做正事会比较好？”幻术师轻咳了一声，微笑着打断了沉浸在二人世界的某两位。
意识到还有俩“电灯泡”围观了全程，江波涛轻轻放开了周泽楷，不着痕迹地为自己和年轻异族解着围：“我以为有黄少在那里，前辈不会感觉到寂寞的，结果还是忍不住打断我们两个后辈了么？”明白自己在巧言善辩上终究还不是喻文州的对手，话锋又轻巧地一转：“小周，我们开始？”
周泽楷红着脸，轻轻说了一个“嗯。”字。喻文州笑笑，默认了神契者的避战行为，顺带安抚了下自家似乎特想说点什么的契约异族，再次举起了手中灭神的诅咒。
幻术屏障的力量再次得到了巩固加强，幻术师认真地对着江波涛点了点头。
温言告诉周泽楷他只要心中不要拒绝之后发生的一切便可以，神契者伸出手轻轻拨开额发，点上了年轻异族的额头，白光从指尖涌现出来，伴随着口中流出的连串立约的咒语，在光洁的前额滑出繁复的图纹。
白光愈来愈耀眼，映照在缔结神契的双方眼中却是分外柔和的。尤其是周泽楷觉得四肢百骸都被仿佛被温润的流光穿过，面上的红晕都消退了大半——神契本就带有安抚心灵的作用，能够让异族可能的微弱抵抗心理得到最大化的抑制。
这固然是江波涛第一次真正的缔结完整的神契，但这种事情并无熟练度可言，只要能和异族达成足够的共识，一个低级神契者和一个高阶异族都能轻易地完成神契，只要没有蠢到画错了契约法阵。
勾勒上最后一笔，温润的白光构成的线条在年轻异族的额头上缓缓地隐没下去。
顺利达成了。
甚至已经迎上了黄少天对于周泽楷身份的揭露包含期待的目光，江波涛却发现面前的契约对象浑身一颤。
“小周，怎么了！？”下意识就去解读对方的想法，却没有读到任何讯息。
怎么可能。
他还保持着足够的镇定，发动了神契者对契约异族独有的感应。
没有。
能力共享。
没有。
契约召唤。
没用。
“契约……没有成功？”喻文州试探着问了一句。
“噗江波涛你的神契竟然会失败我说这也太弱了一点吧，你不是王国第一神契么？而且这种事情好像据我所知是不需要什么经验的吧赶紧赶紧再试一次啊这次再失败看我怎么在王国宣传啊，这可是大新闻。”黄发的精灵边笑边吐槽，只差没有在地上打滚了。
原本好像就呆在了原地的周泽楷闻言，面上的表情更加的复杂，可是他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身上的情况，不多的话这次连声音都低了下去：“不是……”
“不是我的问题。”江波涛接口，安抚地揉揉年轻异族的头发，“但也不是小周抗拒的原因。我能感到小周是完全接受了契约请求的。”他叹了口气：“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周本身就是无法缔结神契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啊，契约的这套规则不是对于大陆上所有正常种族都适用的么我在精灵族的时候也没有听族中的长辈说这种事情还会有例外的啊？”黄少天看周泽楷的眼神都不对了，“难道周泽楷根本不是荣耀大陆上的，天呐越来越玄幻了。”
“呵，黄少天这次说话倒是抓住了重点嘛。”深宫内王国第一天师的高塔之上，青年男子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正常的当然没有例外。”
他眯起眼，仿佛想到了很遥远的往事：“他们可算不上正常的种族，想我当初都没有成功……哟大眼，你终于出现了啊。”话锋一转，男子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悠闲地看向门口明显受到了突然惊吓的天师和身后惊讶却又逐渐透出些微欣喜表情的少年：“小高最近还好么？”
十五.
“很好。”少年下意识地回答，紧接着很快意识到不对：“叶修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在这里有段时间了，王大眼一直不在就没和你们打招呼。”叶修晃晃头，“小乔也很好。如果没有太大意外，你再过段时间就可以见到他了。”
王杰希终于开了口，他实在是花了些时间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我可没有想到前辈会不请自来，还在到处找人。而且你是打算把乔一帆带过来见英杰？这其中的危险你不会不明白吧。”
“所以哥不是说了么，再过段时间。”大陆的传奇顺手捞过窗台上的一本书册抛向了王杰希，“看看，让小高先出去吧，这还不是他能够接触到的层次。”
早已对这位前辈的行事作风有一定的适应度，温言示意了高英杰先离开这里，即使有些疑惑，天师还是本着见招拆招的想法翻开了接入手中的书籍。
……只看了几行字，王杰希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
“这是……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叶修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淡淡地说。
“神灵真的存在吗？”天师猛然抬头，盯着第一神契的眼睛。
“啧，都说过不要这么看着我，哥禁不起你这么吓。”虽然毫不留情地又朝对方不对称的眼睛发动了嘲讽技能，叶修的语气却异常的认真：“他们不是真正的神灵，可确实是这片荣耀大陆的王族。”
“他们的王确实比大部分生物都要强，不过并不是无敌的。”曾经那个青年切磋时输给自己不甘心的吐槽仿佛还在耳畔，他顿了顿，“但这片大陆所有的种族的血脉都来源于他们身上，因此他们的王对于其他任何人都有着绝对的血脉威压。”
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叶修微微扬起了嘴角：“简单地说，就是能让所有的种族尊崇并臣服，那是源于血脉深处的本能。”
“可是从没听人说起过这些事。”
“那是当然，目前的知情者只有我一个。如果不是你已经预知到了一些东西，我才不会过来呢。”挑了挑眉，一副“还不快感激我告诉你真相”的表情让王杰希都忍不住跳了眼角。
“啧，都不给我点反应，真无趣。那种血脉需要觉醒才能真正的发挥作用，受到觉醒条件的限制，每一位诞生的王都必须在荣耀大陆上寻找这一契机，如果能够成功觉醒，在王陨落之前，这片大陆想不和平恐怕都难。”
王杰希一边听着叶修的叙述，一边翻看着后面的书页记载：“现在的战火，岂不是。”他瞬间就推断出了什么，再次盯住了被称为大陆传奇的男人。
这一次对方出乎意料地没有再吐槽什么。叶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地开了口：“先前的那位‘神’确实成功觉醒了，只是……没过多久就出了意外。”
“那种血脉，可不是说诞生就诞生的。”他回过头望向窗外，黑夜已然降临，百姓家中的灯火星点，看起来是那样的安静祥和，“实在太突然了……那个位置就空缺了那么久。”
“现在，终于诞生了吗？”想起自己预知到的那个不明所以的未来，一切的疑惑都得到了对应，天师毫不犹豫地接口。
“不错。”叶修笑了笑。
“那么——”还没说出口的话被第一神契毫不留情地打断：“历史会被隐藏，‘神’的记忆会被洗去，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血脉能够真正的觉醒。”
“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如果明白自己的使命，反而可能会成为阻碍。”他指指自己的心口：“必须要过问这里才行。”
“新的血脉继承者，现在在哪里？”
“就在王国里边啊。”叶修向着外边努努嘴，“刚才还和文州少天他们在通往中央图书馆的小路上聊天呢。”
王杰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有罗辑做的伪装媒介，怕什么。”倒是看出了天师的担忧，叶修很好心地解释了一句：“不过……若是再进一步觉醒的话。”
他没有再说下去。
走上前拍了拍天师的肩膀：“这种事情就交给后辈们自己去操心吧，天师大大？哦对了，这段时间我就暂时住在你这儿了，没问题吧？”
目送着荣耀大陆传奇，大陆第一神契，实则已经活了百年以上的青年男子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王国第一天师沉默了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夜色吞没了整片荣耀大陆。
神契者带着年轻异族走在回家的路上。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英俊的青年回过头，看见的是那王国深宫的高塔上永恒不灭的光芒。
“小周？怎么了，还在想神契不能签订的事情吗？”
“没。”周泽楷摇摇头，错觉吗？
“别担心太多了，我们可以再去叶修前辈那里，他总是会回去的吧。”江波涛拉住同伴的手，温言劝慰着。
“嗯。”点了点头，感觉着从对方手中传递过来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周泽楷和江波涛一起继续向神契者的住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