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寄余生

·原创江周文堆积处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江副本命,江周不拆不逆
·努力写文卖江周安利ING

【江周】酒誓(古风|万字小中篇HE已完|生贺送自己XD)

没错!我更倾向521是表白日是因为今天是我生日【嘚瑟脸】【你够了】

送给自己的生日贺文,去了标点近1W2000字,真的是写得呕心沥血……

我自己很喜欢,如果你们也能喜欢,那就太好啦。

感谢 @韵梦落瑕 送给我的插图QAQ!超级美!谢谢谢谢谢谢!

——————————————

建议配乐:kiss the rain 【以人格担保配这首效果绝对好,因为我就是全程听着这首写的!】

里面的所有设定都是我胡诌的!不要拿历史和真的酒去套,认真你就输了……

——————————

·《酒誓》

· 江周ONLY

· 古风,HE小中篇已完结

· BY:唯惜君如玉

——————————


你是谁?

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周泽楷自己都觉过于简略了。大帐中一片沉寂,清淡略带苦涩的草药香萦绕鼻前不散,解了淡淡血腥。

“我只是个生意人。”草席上那灰衣男子抬头冲他笑,似乎用力一猛便触了伤口,嘴咧得有些难看。

他不言语,定定看着。

“卖酒。”那人不畏也不恼,自顾自把话续下去,“开了酒肆,做汉人的生意,也做胡人的。”一声轻叹又说:“谁知道……又起战火,被来得及跑,人被你们救了,店总是没救下来。”眉目间透出似是憾极,却无半丝死里逃生的惊惶,竟早已为常一样。

“对了,我叫江波涛。”

周泽楷心下不解,手下将士来询均是问不出身份,被这男子话语一绕,侃上半日却没一句做得了数的。到头来自己亲自接这难差,居然只三字,便一五一十听个干净。

“抱歉抱歉,先前不说只是因为想见将军。”

猛地抬头,惊疑之色已溢于言表,分明半字未露,这人凭何知他所疑。

男子又笑,这次没有再牵扯伤处,温温和和的落在他眼底。和两族的客人打交道,若没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又怎么敢在这塞北待上那么多年——他听见他说,用着拉家常的语气,却由不得不信。

“若是直接和权势最高的人交谈,不仅省却层层被盘问的功夫,还不用担心意思被误传。”周泽楷想这绝非全部理由,可依他性子也做不出追问的事,便索性继续缄口不言。

江波涛果然接口,这次连声音都染上笑意:“将军那么不爱说话,是为了验证我的本事吗?还有个原因,便是我想知道这一次仗要打到几时,好有个数避开风头。”

若是不信我,就不必说——刚想回答就听见补充,周泽楷忍不住恼起自己,差点忘了这人并非军中,这个问题不太应该告诉他的。可难道天底下开酒肆的都这样……?单是面对面谈上几句便如沐三月春风,忘了设防。

不,自顾自摇头否决。

酒肆他不常去,酒楼偶尔还有涉足,掌柜的健谈不假,对上他照旧成了闷葫芦。

朝廷宴席也是,敬酒的文官个个口若悬河伶牙俐齿。他面前一席四方之地鱼贯而入鱼贯而出,停顿却是最短,对着锦衣华服他提不起性子,对着几乎不给回应的他,锦衣华服们亦同样。

未曾见过像江波涛这样的。

可能要和胡人做生意,终究不太一样。胡人……胡人!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喀拉破碎。

猛然惊觉,一回神江波涛正看着他,神色一如先前。

丝毫看不出已被干晾许久。

“抱歉。”他说,看着他摆手。

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不说才是应当。那我能不能知道……我何时能走?”江波涛索性躺下,草席一压,细小的颗粒飘荡在空气里,夹杂着近乎不可闻的青色味道。

你……不能走——周泽楷听见自己的声音有微末歉意。

沉默半晌。“看来,是要平定整个塞北草原了啊……”江波涛嘟囔一句,眼睛定定向上瞅着,他看过去就像在出神时的自言自语。

咳。周泽楷没忍住咳出了声。

“……习惯了,总忍不住多想。若是言中,还请……将军勿怪。”大概是自知失言,江波涛眉头一皱,终又缓缓舒展开去,“我既已走不了啦,信不信我都是不重要的事。”

这话算是失礼得紧。

可那人说来居然就云淡风轻,如何都生不出厌。

思忖片刻,周泽楷说,也许。

也许以后会相信你。话说出来又自截去半数还多,遇上那些将官又得头疼将军这话意思了,可他觉得他能懂。

他果然懂。

 

 

士卒来汇报今日江波涛的行踪时,天色已晚,帐门一开塞北草原的夜风就猎猎灌入,带着青色味道淡淡席卷,险些灭了台上明烛。

……没什么特别……和帐外的兄弟聊天聊了挺久……下属所说,和往日一般无差。

离了喧闹的酒肆,在这军营,那人居然安之若素。

忍不住轻轻扣桌,汇报之人闻声抬头却等不来后文,还以为他在怀疑什么,讷讷补充:“大家都觉得那个江……江波涛人很好,不是什么奸细探子。”

说着说着,声音愈发低下去,“大家还问,能不能……能不能让江……让他能出帐篷……因,因为只能在门口……说话不太方便,和他聊天……”

很开心。最后三个字周泽楷已是勉强才能捕捉到。

再看面容,歪七扭八仿佛因为紧张硬生生在脸上憋出一张脸谱,想出声让人放松,该如何说又犯了难。踟蹰着终于放弃,只道了声“……好。”

不过。他起身,难得连着说了五个字。我去说。

 

 

为江波涛换药的医师也在,似乎聊得愉悦。小型营帐中依旧萦绕药香,还有淡然依旧的青草味道——草席似乎不新,这味道却是从何而来。周泽楷来不及多想,里头的人已经看见他。

医师起身向他招呼,江波涛也想起身却被反手按住。药刚换完先不能乱动——周泽楷听见方明华这么说。

他点点头上前。

“将军,我先回去了。”方明华了然地躬身告辞,末了又加一句,“和小江聊天很愉快。”略显意味深长。

也只有那么几人敢这般和自己说话,周泽楷微微出神。文韬武略他都在行,可自小不爱说话,到了后来竟是发展成了想说也不知如何说,和家中预想的文职彻底绝了缘,便做了武将。为朝廷征战不过短短数年攀到将军,真正熟悉他性子的兄弟却也只剩寥寥无几。

似乎又多了个江波涛。

“你……”终究没了下文。

“伤快好了,已经可以随意走动,再过几天药都不用换了。”江波涛自然而然地接上,眼中一片了然的笑意,“将军过来是要解我禁足么?”

和他说话,完全不必多费唇舌。

周泽楷点头,还是按捺不住,冲口而出:“为什么?”

“只是……察言观色,再加上恰当的判断。”江波涛竟真的一本正经对他娓娓道来,“比如将军愿意解我禁足,是信方医师,不是信我。”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信——他接着说下去,周泽楷就很认真地听,“……塞北严寒,这里不论汉人还是胡人都喜饮烈酒,总有那么几个客人,又爱喝酒又容易醉的……”

“每次有客人喝醉,就容易闹起来。撒酒疯的时候说的都是胡话,你听他的话理解意思劝酒根本劝不住,得看他的表情细微的变化——这是最骗不了人的,然后就像哄小孩一样慢慢把人给哄静了。”

“和人打交道也是一样的,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就总能说出对方想听的话。说到底,这只是一种生存手段。”

帐内灯火逐渐暗下,笼着席上人的面庞半明半暗,周泽楷忽然就想岔了话题。

 

 

“青草味。”异常拙劣的插话技巧。

江波涛却是一愣,眼睛睁大半晌。

随后那只手就往衣袍里摸,周泽楷记得方明华的话,刚想拦着他别乱动,却见已经摸出一只瓷瓶,洁白光亮的瓶身小巧得盈盈可握,淡淡的青色味道就透过瓶口塞子的缝隙若有若无地透出来。

“将军是说这个吧。”他眨眨眼睛,把瓶子举到他眼前,“这是我自酿的酒,酒肆被毁了只来得及抢救这一小瓶,若是有机会重酿,也不怕没了比对的味道。”

说完便把塞子打开,周泽楷刚准备抬手捂鼻,仍不及他手指的动作快。

预想的冲人烈性却没有来。

依旧是那淡淡的青色味道,仿佛有没有塞子的遮掩对这酒来说都一样。再垂眼冲瓶中看过去,清澈透明的液体不起波澜,和着草味如同瓶中一片小小的湖。

别小看它——江波涛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一晃神又远了,握着瓶子离了他的视线。

当然那位置并没有动,只是缩回了手,他继续解释着:“这酒不论闻还是看都丝毫不显烈性,实则劲道可大,只有尝了的人才会明白——不过将军还是不要轻易尝试,若是醉了误了军情,我就当真成了奸细卧底,千古罪人。”

“我不爱喝。”

江波涛弯了眉眼:“这我倒是没想到,还以为凡是将军都是爱酒的。”

 

 

出了营帐走回自己的,亦步亦趋。

路上撞了偏将杜明,应当是见过了方明华,开口问起的便是江波涛的事。

看着四下无人,便直接凑上来小声:“将军,听说江波涛原来是开酒肆的,营里现有的那些酒实在……能不能……”

他低头思忖。

既能藏了酒瓶没被他人发觉,那便是藏把小匕首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要害,早便害了。

只说别人想听的话,那是他的生存手段。这句话的潜台词大概是……即使我说了不真实的话,那也绝不是为了害人的。

有那么些恍惚,倒是忘记,他说过语言所说往往做不得数。

那便——信了吧。

这边点点头,周泽楷直直返了回去,留下杜明愕然站在原地,直到他走过了拐角消了背景都没能反应过来。帐前士卒都未来得及出声招呼,一脚进去发现油灯已快燃尽了,幸得夜幕还未完完全全降临,依旧看得清人影。

帮忙。酿酒。

江波涛转过来,看不见表情,可周泽楷觉得他一定在笑。

还是异常开心的。

好。

灯芯终于燃到了尽头。

 

 

酒香四散在空气里,混上草原独有的青色味道,涌入肺腑沁人心脾。

用的是上好的白瓷碗,淡青色酒液滚落其间,带了些粘稠感。方明华端着过来,问将军要不要尝尝,江波涛这酒气味香而不郁,醇美可口却不醉人,那群家伙当作了水喝个个都不见有事,也不知是如何酿成。

微微摇头,方明华便放下碗略显无奈:“将军习惯不了酒味,可这酒气味已是极淡,当真不试试?”

他不语,想说浓了,终究没出口,只是摇头。

气味再淡,又哪里淡得过那小巧白瓷瓶里盛的。如果要尝,那个倒是可以——想想罢了,军中怎可沾得烈酒。

“别让……多喝。”这却必须交代,再温和的酒喝得多了也总会醉的。

方明华端碗喝了一大口,眉宇间一片了然:“那是自然,这酒限量,除了我们几个,也没其他人知道酒是哪儿来。”

没人知道?

——想是这么想着,就问出了口。方明华摆手:“是啊,江波涛自己从未说过,也不让我们说。现在那群家伙还天天问,大概再过阵子习惯了也就好了,他的身份总是特殊,这样便能——”

 

 

“——便能少横生些枝节。”

还是原来那个小帐,周泽楷原本安排要换个大些的,小的酿酒,江波涛却反行之。小瓷瓶大概被搁在帐中何处,淡得近乎闻不见,却依旧充盈每一个角落。

众星捧月我受不来。周泽楷看他斟了碗水,边放下边说。明知是水,可和上气味由不得他不误认,犹豫片刻方才端起碗。

入口便觉不对,浅淡的甘甜绝非军中水源所有。

酒?不,不会是。

投过疑问的眼神,江波涛果然解惑得快:“我在水里添了些酿酒的材料调配出的东西,完全不具备酒的功效,不过有些许安神的作用,又快出征了吧,将军这些天更需要好好休息,这个……算是聊胜于无。”

他怎知道。

周泽楷没有再问。提了江波涛给他的一罐“水”回了大帐,寻了面镜子细细端详,墨色的眼眸下边也见浅浅深色一圈,这几日备战睡眠总不太安稳,眼圈颜色比往日浓了些许。要是有心人发现,再结合上营地悄然产生的气氛变化,确实不难推断。

那人竟心细如斯。

目光掠过桌上纸叠,抽出薄薄一张,先前看守营地的士兵呈上来的,但凡出营都有记录这是规矩,细看他也未来得及。

现下读来,江波涛的名字赫然在目。

记录简明扼要,写着出去和归来时辰,也有陪同的士卒,还说似乎就是散心,采了不少野花野草。

三日之前,只此一天。

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酿酒了,那便只有……只有……

他垂下眼睑,取碗给自己斟上了“水”,一饮而尽。

那晚莫名睡得安稳。

 

 

出征时间定得早。草原上晨雾还未消散,草叶上露水将凝未凝,湿气杂着这片土地独有的气息钻入脑海,淡然清浅的,说不出的滋味。

喝了五日的安神水,忍不住又想起白瓷瓶中那一汪清澈而烈性醉人的湖泊来。

将士们酒囊中的,是昨日留营士卒逐一盛满的新酒。

江波涛说草原夜深露重,若夜间行军难免受寒,这酒不易醉,烈性却是足够,备着以防不时之需。吕泊远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说完又退开,踟蹰半晌——将军不爱喝酒,我们就没给您装,不知……

他点点头,装上吧。

顺手就去摸腰间,便是一怔。倒是忘了酒囊自己从未配过。

刚想出声,一个酒囊就递到面前,鼓鼓囊囊的已是盛满。他一脸愕然,看向递东西的吕泊远竟也是满面讶异之色。居然被江波涛说中——吕泊远嘀咕。

翻身,上马,守营将士们鼓舞起来,轰轰烈烈,且作送行。

他笑,那人果然没有来。

便是如此的细致……又不露声色,惹不了事端。

旁人却是看呆,许久不见将军笑过,此刻唇角微扬,衬上碧草绵延,雾气氤氲,如同画中走出一般。

 

 

这一行便是多日匆匆而逝。

到底是碰上了意外,却不在这边的战场上。

飞鸽的传书周泽楷收了两封,其一说的是营地遭袭,其二说的是已经歼灭来袭胡人。

这原本不算大事。对于营地遭袭那是计划之中的事,不发生那是最好,即使发生——周泽楷也有收到捷报的自信。侦察的探子早把周边情势捣腾明白,便是可能遭遇的最大一支潜在敌军,预先留在营中的将士应付也是足够了。

墨色晕染在纸页,他反复摩挲过上边的数字出神,磨到指尖生疼方才惊觉收回。字迹却都微微晕开,再看指尖已是灰黑一片。

伤亡……不是多了。

而是少到难以置信。

翻来覆去几遍,也都是同样结果,将军神机妙算作开篇,战况结果作结,落款吕泊远。看着看着有点好笑,可能有人袭营这事偏将吕泊远也知道,还写将军神机妙算,将军……

如何来的神机妙算?

脑海渐渐就浮出一人的影子,下意识反应不可能,随即又出了神,忍不住就去摸腰间酒囊——还是鼓囊囊的未曾动过,终究没有行军喝酒的习惯,这些天每到夜间看士卒们偶尔喝上一小口怯寒,犹豫数次还是放下没开盖,顺便还挪到边上,避开浓烈的酒味。

随军医师看完了伤员过来,问他信上说的如何。

周泽楷想了又想,斩钉截铁迸出两字:“大捷。”

由着夜风将清亮的声音带去,四周先是沉寂,欢呼声随之轰然炸裂,震得草原四面八方尽是回声。

将军,此处已平,营地又是无事,今夜虽不多寒,但不如还是让大家——

方明华言请至一半,他已取囊去塞,便仰头——

医师满面疲惫之色微微化作笑意,起身长呼:“将军说今晚大家也可以喝酒。”喧嚣未平波澜又起,浓香顷刻飘布四野。

浅皱眉,这香总习惯不得。

可为何……方才不觉——凑脸细嗅,喉中炙热已一路灼烧至胸口,再往小腹,仿佛温泉浸润四肢百骸,伴着缓缓流淌的浅淡草味纳入肺腑。

原来。给他的,和旁人竟然不同。

 

 

“他懂。”归营一片笑语中吕泊远偷偷问他怎么会想到给江波涛留了战术布置的特殊法门,周泽楷答得无头无尾,心底却一片清明了。

真的是他。

席上那个男子盘腿而坐,笑言将军怎么凯旋归来,不去和诸将庆贺却先来我此处。眉眼间平和之色晕开一片,隐隐藏着淡然温度。

仿佛冒名出谋划策的又不是他。

这圆滑得像条鱼似的说话方式,在这营中独树一帜。

难道他不知这行为本身已是大罪?

难道他以为他周泽楷是为了士卒的称颂就不会揭穿的那种人?

难道他……

  狠命摇头,这些假设都不对。营帐内的灯火比往日都明,留不住半丝半缕阴影。

生存——江波涛认认真真地对他说,又取碗为他斟水,言受不得众星捧月,都模模糊糊在脑海重叠为同一处,然后听见那个声音就近在咫尺:“多谢将军留我一命。”

哪句是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江波涛抬眼,越过他的肩膀望,仿佛隔帐望得到草原:“以前我不知道。”余音未消自己又接上口:“不过和将军说的……句句是真。”

然后微笑,也不看他,自顾自向下说。

塞北的酒肆,胡人,汉人,客商,还有时起的摩擦与战火。人是江海激流中周旋的鱼,在暗涌中找得一片小小的栖身之地——周泽楷觉得这故事一听便是数年,醉倒后撒泼索酒的疯子,无理取闹引发事端的彪形大汉,满面不屑和鄙夷的勇士,个个鲜明地从眼前飞驰而去。

他仔仔细细打量,就是一张平凡的面容和算不得厚重的身子骨,带着轻浅的笑在草原之上停驻那么久。

我到过中原——那人还继续着,明面上的争端不怎么见到,暗藏的却是更多,这张假面——他伸手比划,我见得多,厚度一看便知,然后仿佛刚回神,终于收了视线定定看他:“将军的……”

呼吸莫名就顿了顿。

“就是这一张脸。”周泽楷有些窘迫,这什么奇异形容。

尽管意思,确实清晰明了。

“很多人面上听我信我,我却知道那也是装的。”本以为那目光会变得凛冽,凝眸却还是平和淡然,竟觉得是带着对世间之事习以为常的惨烈,“士为知己者,呵。”

半声浅笑,仿佛含着溺人的温柔。

错觉吗?

不,不会是。

 

 

又一场出征大捷。

数不清是第多少次,塞北地图零零落落圈划满墨色痕迹,炙热的呼吸近乎消减了愈来愈烈的深秋重寒。此次归来,朝廷布下的使命便完成十之八九。

周泽楷指节扣上矮桌,半声闷响,吐字却是沉稳清晰:“今夜庆功。”

 

 

大帐灯火通明,浓烈的气味沿着若有若无的光雾四散着游去,夜风猎猎地刮得帐篷颤抖作响,就像逮着了酒香要循着进来,在布面上拥来挤去。

周泽楷端着酒杯,笑着听军医和两个偏将谈天说地,从过去侃到假想的未来的宁和安稳。帐中其余似乎被触发共鸣,借着酒意胡说八道到凯旋后要添多少娘子,要吃多少猪肉,闹成一团。

不知是哪一个,歪歪扭扭起身要跳胡人舞蹈,扭着腰在席间穿梭,笑得诸将脸都快埋进酒碗里,终于在临门处不小心踉跄半扯开了帐门。

青草味涌入,外头月明星稀。

我,出去——众将略作清醒,聚焦目光惊讶看他,随即笑言都忘了将军不爱酒味的,难得作陪了那么久便放过你。

点头踏入风中。

路途皆是暖光自道边营帐透出,投射上数人影子。

也有士卒就选露天,三五人围坐正中一坛酒,见周泽楷过来招呼一声“将军”,崇敬而不见畏惧。

想到他说若要更团结士卒,稳固军心,这里可以如此这般,那里可以如此那般,若是将军应允——

这些都是他做,也不知怎么的就做得悄声无息,生生拔了士气,别人只当是将军英武手段,到头来依旧何处都看不到那人影子。

又何处都看见。

看见他——坐在小小一团灯火中,斟酒动作卡到一半轻轻搁下酒壶,抬头浅笑:“将军。”

周泽楷轻车熟路坐到对面,前一次,再前一次,再再……都是来见他,看他早有准备取出搁在毡子下的“水”给自己倒上一碗,细想来,大概仿得是先人煮酒论道。

“只是我们不煮,也无酒,谈的更不是道。”江波涛又满面了然地笑侃,侧了身子便要掀毡。

他突然就伸手拦住,直抓了对方手腕——比想象的结实上不少,居然和久经沙场的士卒相差无几。大概是塞北生活久了,比中原地带鱼米之乡都要操劳许多的缘故。

“酒。”冲口而出,见面前一双平和眼眸瞬间睁大,惊疑之色满溢而出。

也只是一瞬又消失无踪,不禁心里头还是添上几分得意,这人对自己终有料不到的时候。

江波涛无奈长叹,似是针对自己方才转悠的小心思:“酒味太浓的将军不喜欢吧?”

“白瓷瓶。”拽着手腕不放,像个赌气的孩子。

“那种……酒劲太大,将军平素不常饮酒,只怕一喝便要醉的。”知他说的是实话,可偏生就想要尝上一尝,那清浅的一汪湖泊究竟是如何的滋味。大不了便是醉了,这么多年来,席宴参得数不胜数,还未得体验过。所以他只是固执盯着他看,看他墨色眸底的无奈一点一滴被笑意化去,敛作浅淡的光。

胜利的是他。

江波涛点头,等他松了手踱到角落,从杂物草堆挖出个小坛子,轻巧拎到近处,又东张西望寻起酒杯。

还被周泽楷抢了先,捧碗抬到眼前。

倒吧——浅浅平了碗底。

再——覆上一层。

再!——慷慨将碗没了一半,就晃个神,江波涛已重封好坛口,端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先是淡极的香萦绕口鼻还未散尽,便有酸甜苦辣一并涌上铺开拉作千丝万缕,就在唇舌间织成了网。不多时那网居然开始流动,仿佛百川终将入海点点滴滴汇聚,亦步亦趋,把这世间纷杂滋味一压,再压,到最终竟成火,却不炙热,也不刺眼,摇曳入喉。

就是不知下到胸腔,是否会熠熠生辉。

好,真的好。周泽楷从不知道,酒能这么好。

“酒……以后——”若是塞北平定,还能否……要如何……再尝到此种味道。那漫天燎原的战火,不过是这偌大尘世小小的一块石子,终有风蚀,沙化,散作尘埃了无踪迹的一刻。

到那时,笙歌繁华仍是笙歌繁华,草原仍是草原,酒肆仍是酒肆,他眼前一席四方之地仍是众人鱼贯而入鱼贯而出,他仍是看尽千帆过安之若素的塞北生意人。

这些……都是笼络人心的简单手段罢了。将军恐有抵触,不如……让我来做。——周泽楷仿佛又听到江波涛这么说,然后也不知怎么举手画足,做得悄声无息,真将士卒的心齐齐笼到他身上。那他的呢?他的呢?两颗心又笼络去了哪里。

知道自己已是醉了,油灯的火眼中已成光晕,明晃晃地扎得要命。江波涛似是在笑,只要将军愿意,总是能喝上的,声音很近,下一秒倏地又远,来去徘徊着,就是扎不住脚。

将军,将军?可听得清?

迷迷糊糊刚想点头,周泽楷莫名又觉不忿——将军,将军,天底下将军多了去,究竟唤的是哪一个。

周泽楷。

周泽楷。

周泽楷。

于是低低地,一遍遍地说。醉意愈来愈浓,音节都模糊在喉头。

“小周。”江波涛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就安定了,骤然天地间只余一汪湖水,埋葬全部喧嚣。

周泽楷觉得自己在微笑,可面前人的身形更模糊了,那张脸倒是愈放愈大,稳稳定格在刚好还能看清的一点上——“那你听我说……”

后边的到了耳膜都已成不了词句,唇形,唇形说的是——

想着,天地就昏暗下去。

 

 

将军——昏沉中听得气苦,不是称谓已经唤了么,怎么又是……又是……

将军——这回周泽楷听请了,熟悉得紧,可不是他,猛然就直直坐起来。

刚睁眼,便看浅底宽边的碗在面前,淡青色微漾仿佛湖水倒映了帐外草原,思绪就飘到唇舌间的酸甜苦辣千姿百态,胸口居然隐隐约约又在灼烧。

碗又递上几分。“将军,小江给的醒酒汤,他说若是睡过一夜仍觉酒味不散,便喝这个。”方明华解释得平静,他看着,倒觉得这军中资历最长的朋友什么都知道。

接来饮下,淡不可闻的味道像个无底洞,一丝一缕卷走所有的刺激悸动,归海百川倒回,百态织网融作水滴,纷扬坠入底处,重又汇成那清澈透明的原上平湖。最终也只余了青草香气萦绕不散。

“昨晚。”醒得透彻,才发现是自己的帐子。

凭那人的身骨,如何能将他送回来……?

“昨晚小江托人唤了我帮忙。”方明华笑得促狭,“没有旁人看见,他也说将军不用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士卒知晓他醉倒在他的帐中?担心他们知晓那个酿酒人是他?担心他不再会只被看作暂留营中软禁着的身份不明的普通人?

非得要这般隐了声名,若要走也能走得悄无声息。周泽楷总觉得江波涛下一刻仿佛就会消失掉,重又隐入深邃暗涌之间,滑溜得抓也抓不住,到头来只余满手淡不可闻的酒香。

心倏地提起来,忽又回去昨夜,近在咫尺的清浅笑容唤着他的姓,说与他——心又缓缓地飘下去。

是了,他说了。

方明华看见周泽楷弯起嘴角,美得如同那个雾气氤氲中出征的清晨。

 

 

塞北辽阔,未平的部落终于只剩那最后一处。

却是块硬骨头,兵力及不上朝廷相差也不太多,依仗土生土长的得天独厚,数次讨伐无功而返,还折了兵将。

寒意一天比一天重了,营内气氛仿佛也随着萧萧瑟瑟的,零落成霜。

铺开地图满目墨点间那抹留白白得刺眼。

 

 

走到帐前他还在想该用何种方法。

觉着不对,抬眼看看,竟是出神太久,踱着踱着便停在江波涛的。

进,抑或——踟蹰得半晌,面前帐门忽一挑,平淡眉眼落在视野中,“小周。”清浅一如往昔。

 

 

江波涛先斟水,正身坐他对面悠悠开口:“小周在烦恼什么?”

周泽楷瞪他,你怎会不知。他心晓他故意,想弄活自己心情,不总死皱着眉。

塞北格局,我大概知晓一些——江波涛喝一口水,深深看他,眼底藏着从未得见的光,“胡人的性子我更是……了如指掌。”

“若是正面交战,并非不可胜,只是你看……”他看他指尖沾了水,于矮桌上指指画画,忽然想到营寨遭袭那天,这人是否也是如此,以水为墨,以指作笔,脑中布局尽数浮在木头上理顺了思路便找来吕泊远,假借自己的名义换一场大捷。

水隐入木,痕迹消却极快,只留下渍迹模糊成片,周泽楷看得却是清明,和自己脑中蓝图并为一处,这人果然精于谋略战术,甚至与自己相差无几。

江波涛轻轻叹息:“只是胜率……无法确保百分之百,伤亡之大,也总有些……得不偿失。”

周泽楷想说这样已是很好,胜得轰轰烈烈,总强过现下被绑上了烤架慢火细烹,眼见着熟悉的兄弟以极慢却稳定的频率一个个葬送,漫长的缓刑不得尽头。可又总觉得他是话中有话,端着碗都未放下,就盯着江波涛不言不语。

他果然笑:“可不是没有办法。”

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周泽楷手中碗捏得越来越紧,下一刻似乎都要生生碎在掌中,可还是深吸气稳住平平放下,眉眼挤作一团,“你——”

“只能是我。”江波涛的眉眼却依旧含笑:“论懂胡人,还是论演技,小周这营中,担保拿不出一人胜得过我。”

他垂了眼帘,“只有一个问题——”

小周,信不信我?

不信——近乎脱口而出,墨色眼瞳浓得化不开,死死堵住要喷涌而出的恐惧。

征战多年,血泪中厮杀出的将军居然也会有恐惧的一天。

好像最初这四个字江波涛也说过,他说也许。不不,不一样,已经完全不一样。

他信他,信他不会出卖。

——却信不了去假作叛逃的奸细混入敌军还能平安无事回来。

“我何时骗过你?”江波涛的声音像是在哄单纯的孩子,轻柔又笃定,字字敲打心房,“一定可以平安回来。”随后抬眼看他,面上不是那见惯了的微笑淡然,而坚定得仿佛不是周泽楷认识的那个他,眼底蕴藏的光分分明明是在说你知道该如何选择。

到这时候,他还笃定着他一定会说出那个答案。他懂他竟懂得深深入了骨髓,也不催促就看着,看着他在心里头咬牙切齿,生生地憋出那个字。

最终却还是错了一半,周泽楷死咬着下唇也不放声,血腥味逐渐从齿列蔓延开来,每处神经都刺激到绷紧上弦,似乎瞬间捕捉到从未见过的画,灰衣的男子浅笑站得不远,倏地向前,他拉了快马,居然追不上前方的脚步。

极缓,低头,又是同样的抬起。

明明头盔在主帐中好端端放着,却觉自己的头颅重达千斤。

 

 

夜风猎猎地吹,呼啸着仿佛穿透厚重铠甲刮得生疼,看他牵着快马缰绳,长发凌乱地散开,风一掠过就遮住眉眼,连带掩住溺人的笑。

小周,你是将军,不要摆出这种神情——声音很轻,许是原野空旷的缘故,竟震得周泽楷的耳朵内一片轰鸣。他想凑到他跟前给他看,说我分明神色如常,可又知道江波涛所见的不是面上那一层。

但他仍是凑上去,说你说过,你说过……那日朦胧见了唇形的八个字无论如何梗在喉头发不出声,闷得像敲打在葫芦上头:“死——”

后面的话被生生堵回去,周泽楷的瞳孔瞪得前所未有的大,他看不见,却知道里头映出的一定是双深不见底又含着笑意的眼睛。唇上一片柔软的触感,小心翼翼地摩挲,齿列都被入侵者攻陷,毫不客气扫荡起温暖的内里,直到他气喘吁吁那敌人才放开他。

说,该走了。

那八个字,江波涛居然不让他说。

看他翻身上马,还笑着,笑着等他,周泽楷咬碎了牙,终究是大喊:“来人——”

声嘶力竭。

 

 

身前是愈奔愈远的快马,身后是士卒高举着火把急急跨上马接踵冲出,再望过去光亮逐渐绵延成一长条,模模糊糊地,似星火燎原。

 

 

那个江波涛就是给我们酿酒的,取了将军信任,骗到了情报资料就跑了……台子底下细碎的交流声无一逃出他的耳朵。

这件事决不能够让士卒知道,消息总会传到胡人耳朵,动静闹得越大越真就越能取得他们信任。那人条条分明有理有据地向他解释——若都相信我是叛徒那就再好不过。

再好不过。

对他所言句句是真,有时候……却宁可听到的是假话。

周泽楷狠狠皱眉,离得近的士卒见了,还道是将军被信任的人欺骗怒在心头,顿时一排接一排安静下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他听得见自己咬牙切齿:“备战。”

将计——就计——再补充上。

不过是四个字。

为何偏像四座巨山。

为何。

 

 

羡君十五年。

十一月己未,胡人部落袭营,为朝廷将领周泽楷瓮中捉鳖,全军溃败。

周将军乘胜追击,直捣黄龙,部落首领自裁,朝廷军大捷。

伤亡不过百余人。

将军麾下部队一改往日习惯,将敌军营寨翻了个天翻地覆,听说只为揪出一名叛徒。

 

 

十日后,班师回朝。

市井坊间皆传,周泽楷将军英明神武,虽为小人蒙蔽,但临危不乱,将计就计,反倒借此大败胡人,平定塞北。只可惜那个叛徒终是没有寻到,要是捉住了,非得——士卒们说得咬牙切齿——凌迟处置。

当朝皇上心头一桩烦心事平复,龙颜大悦,也不追究军中混入奸细此事,大肆封赏,更是在朝堂设宴,宫廷侍卫宫女纷纷忙碌穿梭于金碧辉煌间。

将军英明神武,赐酒——

将军英明神武——

英明神武——

分明不是他,是他。

方明华敬酒到了面前,悄悄借机俯身低语:“要不要说?”摇头,那人说了不要便不要,那人说信他便信他,那人说……

所有的都依他所言,所有的都如他所愿,让他周泽楷担了所有的功劳所有的赞誉所有的封赏所有的喜悦,可那袭灰色的衣真的快马而去了,无论如何追都追不及。

首座之人冲他举杯,说朕再敬爱卿一杯,为这天下太平祥乐。默然颔首,杯中酒下肚,不知是何滋味。

太平祥乐。

太平……祥乐……

 

 

坐于府中,甲胄尽去,只得一身白袍素裹,下人慌慌张张寻了大氅:“将军,天寒,小心冻着。”

周泽楷微微一笑接了,任人小心翼翼为他披上,不说……倒好,现下居然真的觉得凉了,捻着柔软的皮料,心思晃悠悠便飘往千里之外去。

冷,取酒——刚说完便听边上嗫嚅,将军……这……这您不是从不喜欢……府上……府上也就没准备的,不如现下让人去买?

摇头,竟忘了普通的酒又如何能及。

又有人跌跌撞撞闯来,恰对上他不同往日的眼神,硬生生收了步伐:“将军,外头有人带了酒找您。”

他连眼都懒得抬,这实在不是一贯作风,可此刻心绪繁杂,哪里顾得上。

“您可是不想见?我这便去赶人。”进来的也不敢多言,揣摩了意思恭恭敬敬便退,可活泼性子一时改不了,临出门还忍不住嘀咕一句:“我就说将军怎么可能会喜欢喝酒,还说那酒让将军喝醉过一次,大言不惭。”

话音未落,便瞠目结舌见自家将军如风一般从身旁掠过去,大氅鼓满了风也没来得及捏稳,卷落在地。

 

府外张灯结彩,他不喜欢,也不碍着朝廷要给他布置。

就看见石阶上伫立一人,微扬着头,似是欣赏这流光溢彩——灯火落他眼中,看来便像是万千星河纳入眸底,熠熠生辉。听见脚步目光便扫向周泽楷,用那双刚收了万千星河的眼睛遥遥地望,笑容清浅一如往昔。

江波涛恭恭敬敬拱手作揖:“听闻将军塞外大捷,小生特此来贺,怎奈家境贫寒居无定所,只得携酒一壶聊表心意,还请将军笑纳。”

周泽楷不言不语,把壶抢过,板着脸说——没了?

有啊——面上划过一丝促狭的笑——小生不是说了,家境贫寒居无定所。

就是不知啊,将军……敢不敢收。

你说呢?

要我说啊……自是收的,我不是和小周说过——

说到后来,再装模作样不下。周泽楷听着他说,仿佛又回到那晚,青草味的酒香弥漫过小小营帐,自己便溺死在那一汪清澈又繁复的湖水之中,溺死在那唇间真真切切翕动的八个字里。

他的淡然。

他的笑容。

他的美酒。

他的誓言。

他的——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FIN——

·全文:11567字

·韵梦送的插图W【嗷呜再次感谢,如果不是她你们可能就会看见火柴人插图这种出戏严重的东西了……】



·然后是后记:


首先谢谢一直以来喜欢我的作品的大家><我经常抽风逗比丢了文笔或者干了啥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嫌弃我真的是大感谢!!!


不知道看完全文大家是做何感想。也许,和平常所想的小江小周有些微妙的……不同?

我是斟酌了许久,这个故事我自己太喜欢,兜兜转转在脑海中已经酝酿了三个星期,那便写下来,送给自己罢。

身处在那个特殊的地方,特殊的背景,他们的表现总是会和现代不同,当真是想了又想,才最终敲定,便是文中这样的小江和小周。

小江因为特殊的原因,善识人心,看着温和无害,淡然清浅,实则颇为圆滑,然而骨子里终究还是温和清浅得紧。如果不是遇上了小周,他大概还会在战火过去后又重开他的酒肆,半真半假地继续做那一尾暗涌中游出天地的鱼罢。

而小周呢,寡言,直接,澄澈,负责,是个很优秀的将军。他不忍小江去做这事,但他终究知道和万千将士孰重孰轻,所以小江料定了他会同意,以小周的性子,死活不同意非要和敌军硬拼那就是神作了【我是这么觉得】

我也不知道自己文力够不够,是否把想传达的都传达了出来,是否他们给你们的印象有没有违我本意。



结局是一开始便构思好的。我写文最先想好的永远是结局,原本还想在快结尾的地方吓吓大家,打上一个伪FIN,其实那个地方打FIN真的就是BE了……但对江周我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我的故事,江周永远是会在一起的嘛。虽然过程和以前的世界,小小有些不同。


古诗词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直非常喜欢。我写过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写过落花时节又逢君;写过岂曰无衣;却一直一直没有去写至为经典的这一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这句的意思便是【不论人生的生死离合,我都与你约定好了】。一共出现三次,第一次是小江和小周的约定,第二次是小周想说小江没让他说出口【原因自行理解,如果理解的和我本意一致……额我会很高兴但是没奖】,第三次是最后重逢。

这是个很美的句子。所以题目也便叫作酒誓。

其实单这么说是不完整的,毕竟【我都与你约定好了】感觉少了尾巴,后面还应该有八个字。

可是这八个字该是什么,我想不需要我再说出来了吧?

评论(39)
热度(26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江海寄余生 | Powered by LOFTER